琴心剑胆

杀 死 孙 兴

part8 阴翳

◎20个心心就整点车车作为福利（卑微 没有就下周）

◎一天没出门与颈椎斗智斗勇的爆肝成果，希望喜欢

“From hell’s heart,I stab at thee.”

我渡尽劫波，刺出复仇之剑。——Star Trek

1.

“祝赫赫生日快乐。”

夹在书封里的相片大概被常常翻看，外壳书脊处已有裂痕。字迹浸染开来，笔力遒劲，铁画银钩。

但这依然是一句语调奇怪的祝福，没有爱心，没有波浪线，甚至没有一个感叹号。

生硬得不像话。

翻过面来是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合照。

长袖的衬裙和黑色的皮鞋制式颇有年代感，女人面容青涩，短短的乌发垂在耳畔，时日久远影像模糊，一时辨不清表情。

画面中的孩子倒是笑得呲牙咧嘴，胖乎乎的小脸皱起来眼睛也看不见，脑袋上戴着顶缀有粉色小绒球的生日帽。

骨骼皮相，只有五分像他。

哪吒剔骨还父，割肉还母。

什么桀骜不驯，不过是个孤独的死小孩。

孙兴还会还会怀念从前跟母亲一起过生日的那个高赫吗？

那个在宠溺与遗弃中长大的孩子，也许捅死某个可怜姑娘的时候，也杀死了自己。

猜忌多疑，薄情寡恩，他在独木桥上一去不复返。

贺芸，高赫。

何等母子情深，这般见不得人。

遮遮掩掩的，虽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，但这张旧照片也足够督导组推敲了。

想想也是，四处树敌，怎会自己留下把柄呢。

她尽力了。

何队早劝她保全自己为先，是徐英子自己执意留下。

“百花残空悲叹，镜花水月尽虚幻。”

虚情假意，她看着孙兴甘之如饴。

让他在悬崖上多站一会吧。

坠入深渊，对他不过是如鸟投林。

有人热爱人间，自然也有人憎恶。

想来那个孩子是爹不亲娘不爱，又有个天之骄子般的姐姐，除了钱，也许什么都缺。

倒不是与他共情，只是一切果终有因。

孙兴缠着她不放，一开始也无非是贪恋那点生活的乐趣。

他曾经短暂拥有过，又失去了的乐趣。

得不到不痛苦，得而复失才痛苦。

徐英子也曾有健康的一双父母，懂事的弟弟，充实的生活与光明的未来。

她明白的。

察觉到他的泥足深陷，她改换主意，想见见他也痛失所爱的，所眷恋的，随便什么。

徐英子觉得可笑，《红手指》里的以情动人，期盼对方调转心意，多么无力。

人心难测，情之一字，最是靠不住。

神经元作祟，人们总是对创伤，仇恨，痛苦才记忆深刻。

她要让他刻骨铭心。

2.

徐英子近日课业繁重，白日里没空同他厮混，孙兴忿忿又自觉理亏，只好跟着改了作息。

连带着红毛瘸三跟着倒霉，

吃吃喝喝的时间调到了大中午，晚上八点必然要麻利儿的滚出凤凰会所各回各家。

但凡逢上周五周六，更是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小心伺候兴哥，

既不能乱攒局子喝酒误了时间耽误他老人家的春宵，

也要谨防英子妹妹来得太晚让兴哥苦等惹得他不高兴触了霉头。

总之不管两人情冷情热，受苦的都是他们这帮小弟。

红毛脑子不如瘸三灵光，但几次碰钉子也老实了，没胆再拿徐英子开玩笑。

瘸三对自己的定位认识很明白，他们不过是给兴哥找乐子的，人家现在有了新乐子，哥几个自然得老老实实做小伏低。

更何况，真要追究起来，那天晚上他们也在……

要是兴哥耳根子软，一阵枕边风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，如此更是提心吊胆。

但徐英子暂且没心思想起这些臭鱼烂虾，谁是元凶她还是拎得清的。

何队搜集到的资料她一字不落地看了，死的那个女孩与她年纪相仿，近来日日萦绕在她梦中不肯离去，搅扰得她精神恹恹。

孙兴看她情绪不佳，按着平常自己消愁解闷的法子推想，试探着提议带她一起出去吃饭喝酒。

腹稿囫囵着嚼了好几遍，还是被徐英子一句话堵住了。

“你就这么喜欢拉皮条吗？”

她阖上书，扶着额闭目歇神，尽力不去回想他们在她身上发出的狞笑。

自揭伤疤，怎能不痛。

孙兴装作扣袖口的手僵在空中，银色的螭龙纹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。

索性转转脖颈松开领结。

特意挑的浅黄领带，本也是为了衬她带碎花的短衫。

如是几次失了面子，他便不再提了。

但他也许是还不死心，有天竟打破了她默认的底线，跑到学校来找她。

大红的保时捷718，不是他车库里最贵的，却肯定是最骚包的那辆。

不知他怎么开进的学校，也不知他从哪找的课表，总之拦在了徐英子最后一节晚课出公教的必经之路上。

“上车。”

他故作轻松话带笑意，像搭讪女大学生的草包富二代。

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，他也确实是。

这调情似的氛围给了徐英子一点自己可以装鹌鹑的幻想，她硬着头皮想要溜走。

“别逼我在这儿干点什么，你知道我做得出来。”

孙兴语气倏冷，戴上墨镜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。

相顾无言。

今日时机奇怪，徐英子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。

何队特意嘱咐她要密切关注最近孙兴的动向，尽量拖住他，一旦有情况要及时向专案组报告。

她刚准备将手伸进包里，忽然手里被塞进个蛋糕盒子。

“没地儿放，你抱着吧。”

孙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坏笑着，好像刚刚的不愉快无关痛痒。

徐英子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包跌在地上，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蛋糕。

孙兴笑着看她的呆样，俯身凑近替她插上安全带，脸从她半扎半散着的发丝边掠过。

“今儿带你去见个人。”

话音在她耳边响起，热气湿润，像雾，像云。

她慌乱地错开眼睛盯着蛋糕，才发现有用白巧克力酱写的几个字，歪歪扭扭不像出自糕点师傅之手。

那是“谢谢——”

她挑开绑带才看清，“谢谢妈。”

谢她什么呢？

生下了他，却又生而不养吗？

还是谢她徇私枉法包庇她这个好儿子却让别人的孩子含冤而死吗？

这些问题她没有当面问出口，因为门打开的那一刹那，她看见那个母亲眼里有水光闪烁。

贺芸唇齿张合只有哑声，“你不该来。”

她身在暗处，背后依稀只见得几支黑洞洞的qiang管。

“妈，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
孙兴视若无睹，握着徐英子的手攥得更紧，干燥而温暖，像绿藤的春天。

他上前半步侧在她身前，保持着伸手递蛋糕的姿势。

qiang口随着他的动作齐刷刷调转。

孙兴脸上浅淡的笑如风过水无痕，渐渐释怀。

他已经身在门廊里，光线昏暗看不清身影，忽而贴紧她的面颊，近得不似从前。

徐英子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吻。

他们都刻意回避的，最是疏离，又最是亲密的，吻别。

孙兴嗅到她颈间洗衣剂的清甜香气，不知不觉已经熟悉得让他产生错觉，好像此刻也不过是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那些短暂的清晨。

曾经，曾经。他竟开始奢望从前。

“再见。”他说。

话语在齿间缠绵悱恻。

再也不见。

qiang声响起，谁在寂静无声处呢喃，

“我爱你。”

这一刻光影明暗交杂，爱恨都消散。

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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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阴翳:取障目之意，拨开迷雾迎来真相，也是我希望英子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一点私心

②开头引自《星际迷航2》，翻译来自《生活大爆炸》

③开放式的结局，欢迎热烈讨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