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 死 孙 兴 part4 仇雠
◎有三轮车,肉沫将就享用
◎软刀子杀人,刀刀爱恨无声。
◎BPD:边缘性人格障碍 科普来自度娘,挨打免责🙏
“13号,”他冲她招手,脸上挂着孩童般赤诚的笑,仿佛两人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恩客和陪酒小姐,
“你叫什么来着?”
“英英,”
声音呢喃不清,像绺抓不住的云。
穿亮面裙配廉价的素坠子,踩着双艳俗的高跟鞋,猩红的唇衬得面皮苍白如纸,却依然难掩英子身上的清丽之感。
清水出芙蓉,却在姹紫嫣红中更见真章。
“什么?”不知哪里触动了孙兴的神经,他忽然脸色作变,蹙眉又问了一遍。大概酒意上头,没有听清。
英子没有抬头,不知在想什么,只是不作声。
恐惧能激发出无限的潜能,她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,察觉到气氛的怪异。
包间里并没有放音乐。
卖家看清楚了挑,货才能卖个好价钱。
不过一个假名而已,他到底听成了什么。
只是无人知晓。
李姐闻风识动,陪笑说这姑娘嘴笨,要是等会席面上丢了兴哥的面子倒还麻烦,不如……
“算了,就她吧。有人就好她这口。”孙兴不动声色又带上那副让人拿不准的笑面孔。
有些瘆人。还不如不笑。
“还有你,你,那个98号,还有她旁边那个,留下。剩下的都滚吧。”晚上只有几个哥们儿来。
李姐乐得省事,带着莺莺燕燕下去了。
“行了,放音乐。”
孙兴使唤红毛。朝徐英子勾了勾手。
“怎么,没钱了?胆子倒不小,还带上牌了。”他坏笑着牵住白裙上挂着的号码牌,用劲一带。
鞋跟本就陷在柔软的地毯中间,英子步伐踉跄,险些跪在沙发前。
手掌蹭得生疼,将眼里一汪泪忍了又忍,她撑着地站起来,嗫嚅道,
“小山死了。我要还钱。”
“就这么还?”孙兴抬眼与她一对视,手忽而挟住了那段细白的脖颈,电光火石间她的胸脯已贴上了他的肩膀,半跪半坐,姿态诡异。
暗夜的气氛如此诡谲,好像林中游蛇探进了英子的裙底。英子极力克制,羞愤地按住那只作怪的手,却因为坐姿被圈在沙发里,动弹不得。
时起,时伏,时飘,时落。
丛林中的王者与手无寸铁的失路人几乎没有胜负可言,她只是逃避,退让,挣扎,喘息,看着他游刃有余。
他在寻路,斗折蛇行,幽微难明,也许自有隐趣。
她在求生,无边苦海,且沉且浮,不知何为尽头。
只有旁人眼里,他们恰是干柴烈火。
比痛苦更可悲的是自求痛苦。
可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尚且无法拒绝那诱人的果实,她要怎样才能摆脱深渊的直视?
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
错的又不是你,你怕什么。
她想起她们的话,言犹在耳,温柔而坚定。
“兴哥,我还要咬桌角吗?”声音颤抖,像淬了无边恨意。
徐英子只恨这话不是把刀,不能狠狠扎向丑恶。
她当然知道这杀不死人,好在这只是开始。
因为她看见孙兴的戏谑凝固在脸上,停手满饮了口杯中酒,玻璃在大理石几案上发出尖锐的一声响。
音响轰轰不止,只有个坐得稍近姐妹转头打量了一眼,不过职业素养极高,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。
但徐英子看得并不真切,因为孙兴放下酒杯就给了她一记耳光。
还好顺着侧颊没打在脸上留下印记,只是脑子里回音阵阵,她扶着沙发,才堪堪站住了脚。
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?
我是个活生生的人,有父母,有亲人,有朋友。
她这么想着,便脱口而出了。
你只需要说出你想的就够了,你曾经是幸福的,这够让他痛苦了。这是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。
切记切记。
是吗?孙兴重又笑起来。
你真喜欢笑。我弟弟跟你一样,他笑起来也很好看。
可是他死了。
那我算什么东西?
孙兴好像没听见她不着边际的话,自顾自地问。又目不转瞬地盯着她,神情认真地像在等待她的答案。
一个稀松平常的答案。
你是王八蛋。
脸肿起来了,手捂在上面能感受到阵阵温热。
所以你活该没有父母,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。
“对,我是王八蛋,我活该。”
孙兴抬手抚她的脸,眼睛里似有什么在渐渐熄灭。
英子忽然觉得他很像狮子。不是高大威风之类,是动物世界里已经换毛,足够杀死成年的羚羊,依然呜咽着不愿离开母狮子的幼狮。
相顾无言,她瑟缩着陷在沙发里,孙兴把玩着切割得棱角无数的玻璃杯,流光溢彩,又空无一物。
“都散了吧。改天我请。”
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兴哥今日玩兴不高,识趣地点点头先撤。瘸三耐不住性子想问,被红毛拉下去了。
孙兴扶着额起身,似乎猛灌的那几口酒确实上头,脚步虚浮,差点栽在酒柜上。
“快扶着点啊!”走在最后的姐妹恰是刚刚偏头看的那个,很是有几分眼色,忙过来招呼徐英子搀着孙兴。
走近跟前才看清妆容,嘟嘟的唇照例化得很淡。
英子点头跟上,虚扶着孙兴另一只胳膊将他送出门外。
走廊里灯光略亮,在暗处待久了,原来也会不适应光。
“对了英子,你今天给我的药叫什么来着?”
“你放心,不是毒药。Naltreson是针对BPD的一种实验用药,我导师的课题结果表明应该可以抑制狂躁,只是我不敢确定效果。”
“算了,我也没学医,问了也没用。反正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啊。”
徐英子看着她总是带着轻松笑意的脸,不由得跟着浅笑起来。手上力气一松,一直紧攥着的绿牌掉在地上,闪了一闪。
嘟嘟先她一步捡了起来,捏在手里皱了一皱眉,拉着英子的指尖细细端详。
那白玉一样的指腹上,尽是溢出血丝来的刀片划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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